康熙二十一年(1682年)初春,太原城飘着细雪。傅山站在三立书院的廊下,望着檐角冰棱折射出的冷光。这位六十三岁的学者身着朱红道袍,腰间玉坠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书院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惊起几只寒鸦掠过天际。
"先生,该用参汤了。"书童陈安捧着青瓷碗轻声提醒。傅山摆摆手,目光依然落在案头那卷《霜红龛集》上。墨迹未干的诗句里,"哭庙"二字被朱砂圈点得格外刺眼。三年前苏州的抗粮案,如今看来仍像一场未愈的旧疾。
院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陈安刚要探头张望,便被傅山一把拽进屋内。门缝中,三骑快马停在书院门口,为首之人腰间雁翎刀在雪光中泛着幽蓝。
"傅山!"衙役的铜锣声惊碎了黎明的静谧,"顺天府行文,着你即刻进京候审!"
傅山望着陈安煞白的脸,轻轻抚过案头的狼毫笔。这支笔曾写下"哭庙案"真相的《正气歌》,此刻却在砚台里洇出一片墨泪。他解下道袍外的丝绦,将珍藏的南明永历帝赐玉系在腰间,这是他与前朝最后的羁绊。
囚车辚辚驶过井陉关时,傅山透过木栅缝隙,望见太行山脉如青铜铸就的屏障。二十年前,他曾与顾炎武在此歃血为盟,誓言"反清复明"。如今鬓边霜雪,山河依旧,故国却已换了人间。
"傅先生,喝口热水吧。"押解的赵捕头递来竹筒。傅山摇摇头,目光落在赵捕头腰间的腰牌上——"顺天府"三个烫金字在阳光下灼灼生辉。他忽然想起,正是这个衙门当年抄了顾炎武的家。
夜宿驿站时,傅山借着油灯翻看随身的《周易》。书页间夹着的半片竹叶突然滑落,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:"五月初五,黄河北岸见。"这是反清志士的联络暗号。他悄悄将竹叶投入炭盆,火星溅起的瞬间,仿佛看到陈子龙在刑场上的血衣。
车至卢沟桥,傅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。赵捕头掀开帘子,看见老人嘴角渗出的血丝染红了胡须。"傅先生,前面就是京师了。"赵捕头声音里竟有几分哽咽。傅山抬头望向德胜门巍峨的城楼,想起三十年前随父亲进京赶考的情景。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如今却成了阶下囚。
刑部大牢的潮湿气味让傅山想起母亲临终时的病榻。狱卒每天送来的糙米饭里混着沙砾,他却吃得津津有味——这让他想起在汾阳避难时,百姓用麦麸团子充饥的日子。
"傅山!"某天深夜,狱门突然被撞开。两名锦衣卫拖进来个浑身血污的年轻人,"你认识他吗?"
傅山认出那是反清组织"天地会"的联络人。年轻人奄奄一息地望着他,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喊道:"先生,他们知道......"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。傅山望着锦衣卫离去的背影,轻轻合上年轻人圆睁的双眼。
中秋夜,狱卒送来半块月饼。傅山掰下一半,在月光下仔细端详。饼馅里混着几粒红豆,像极了那年在扬州城看到的抗清义军的血。他忽然想起,今天是儿子傅眉的忌日。去年此时,这个孝顺的孩子还在病床前为他煎汤熬药。
"哐啷"一声,狱门再次打开。刑部侍郎高珩提着灯笼走进来,"傅先生,皇上召见。"
太和殿前的白玉阶被秋露打湿,傅山踉跄着跪倒在地。龙椅上的康熙帝身着明黄衮服,腰间玉带折射出冷冽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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